第36章第36章
“细路仔连喉结都没生齐,顶天敢往女同学书包塞蚯蚓!"老刑警老薛猛地掐灭烟头,指节敲得搪瓷缸当当响,“我家衰仔前日还在天台偷看录像带,被老师抓到,偷偷去放了老师单车气门芯,这种年纪搞点恶作剧罢了。”许亚楠的钢笔尖在笔记本上泅出墨点。
她想起今日搜证时,路上撞见几个男生把校服罩在女生头上起哄,女生尖叫哭喊着几欲崩溃。她出手帮忙,正想要好好教育几个反骨仔一顿,谁知为首的两个扮着鬼脸,嬉笑着"反正未成年",便一哄而散。语气轻佻,表情欠揍
“谁说的。"她突然开口,指尖轻轻摩挲着笔记本边缘,“这个年纪的孩子,恶意都来得又急又狠。”
“祁玥班上那个被淹死的小姑娘,还记得吗?"许亚楠声调提高,说话也带着股咄咄逼人的骇人气势。抽出最后一张照片推到众人面前,画面是谢佳欣的验伤报告,“不过都是十来岁的小姑娘把人推下楼摔到骨折,扇人家巴掌到耳膜穿孔,这到底是恶作剧还是作恶。这样的小孩就算杀人也不足为奇。”此话一出,会议室骤然一静。
饶是见过穷凶极恶大场面的刑警都不禁倒吸凉气。似乎人们总习惯将恶的标签贴在市井之徒身上,仿佛那些街头巷尾游荡的烂仔,为钱财色相挥刀的扑街,才是人性之恶的最佳注解。当目光转向那些穿着校服的少年时,又总爱给他们披上纯真的外衣。大人们用“童言无忌”粉饰他们的刻薄,用“年少无知"开脱他们的残忍。这些少年尚且成人世界那些虚与委蛇的规则,于是他们的爱恨都赤裸得可怕。他们的世界里没有灰色地带,非黑即白的极端,让每一分恶意都更加纯粹直接,不加以掩饰。
就像台风过境后的回南天,水汽沿着墙缝无声攀援时,石灰墙正经历着隐秘的质变,等发现时霉斑已经开出了花。
“这话过了吧?"一旁的老林咳了声,屈起指节敲了敲桌面,试图打破凝滞的气氛,“合理怀疑可以,但杀人分尸有些过了。十五六岁的孩子,哪来这种狠劲?”
他顿了顿,瞥了眼脸涨得通红的老薛,补充道,“就像杀猪佬,杀再多猪,也不敢杀人,人和畜生,终究是不同的。”“这话有道理。"江周突然拍了两下巴掌,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似乎刚才的论断不是他提出来的一般。“大家各抒己见,都有道理。”习惯盛律清说一不二的严肃,此刻这位歪在椅子里玩火机,活像是旁听闲散人员的空降副队长,一时之间有些不习惯。“继续!"坐在首位的盛律清敲了敲桌面。他指节修长,敲击声却沉得像块铁,“祁玥死亡当天的行踪查清楚了吗?”吴天华蹭地站了起来,反射性地稍息立正,身下的折叠椅上呕当一响砸在地上,面嫩的小警员臊地脸能滴出水。这一副滑稽的模样,倒是冲散了紧绷的氛围,不少警员都捂嘴偷笑。
“因为身体不舒服,祁玥请了一天假。案发当天,死者早上去附近的龙门市场买菜,回家之后就没出过门。但是有不少人上门来找过她。“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继续道:“街坊口供里说死者前男友走了之后没多久,就见到一个女人进了屋,时间和死者遇害时间接近。”
“是陈秋桂吗?"窦原插嘴问道,手里转着的钢笔啪嗒掉在笔记本上。“不是。“吴天华摇摇头,“目击者见到的女人身材瘦小,和死者差不多高。因为当时天色太晚,没有见到正脸。
“这又冒出个女人。"老陈嗤笑一声,眼底满是讥诮,“这祁玥的男女关系可真够乱的,床榻怕是都要踏成珠江渡轮了。”这话一出,几个老刑警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目光在盛律清和老陈之间来回游移。
老陈嘴巴没把门,私底下爱开些桃色玩笑,同事之间倒不会过多指摘,只是。盛律清最厌恶的,就是这种带着腥膻味的推测。之前只因为小张在案情分析会上,洋洋自得的讲"死者穿得骚,被强女干也不冤”,第二天就被发配去档案室整理积灰的案卷,整整三个月交了检讨才调回来。
“怎么案情分析能歪到烂口口子的事情上?"许亚楠率先发难,"啪"地合上案卷,冷脸道,“是打算改行当八卦记者?要不要帮你联系《南海都市报》开个桃色专栏?”
老陈捏着茶杯的手指骤然收紧,虎口处的旧伤疤涨成紫红色。双方剑拔弩张,空气焦灼得似乎能擦出火星子。
这话可比刚才的还要不客气,不信老陈能忍下去。“亚楠的意思是现在找到突破点才是最要紧的。"江周江周突然横插进来,安慰性地拍了拍老陈的肩膀。
“对!对!对!"周围的警员也呐呐附和着,“案子要紧。”“会不会是~"新来的实习警员突然冒出一句,“连环碎尸案凶手又出来作案?”
这话像记闷雷砸在会议室
“连环杀手不会突然换口味。“盛律清的声音依旧低沉,混着烟雾多了丝沙哑缱绻的意味。修长的手指翻开泛黄的案卷,雀唐楼出租屋碎尸案的照片上,受害者浓妆艳抹的脸上还凝固着惊恐,断肢像被随意丢弃的洋娃娃零件般扭曲着。“那个疯子挑人很讲究,社会底层的站街女,为的是那张脸莫名相似的脸和兜里的几张钞票。”
祁玥无疑是漂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