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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章(1 / 2)

第35章第35章

空气黏腻得几乎要滴出水,顾文姝抬手抹了把颈后的汗珠,只是起身伸直腰背,后脑便直直撞上了隔壁的铁架床,暗红色的锈迹簌簌落下。她疼得眦牙咧嘴,都不敢喘了一口粗气,生怕空气中漂浮的霉菌孢子透过口罩,顺着气管落入肺部。

“小心!“许亚楠的警告卡在喉咙里,顾文姝已经蹲下身,强光手电筒照向床底,光柱里浮尘翻涌如万千亡灵,混沌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卡在床架与墙壁的缝隙深处,隐约能见到露出的半截发黄纸边。“我来拿。"许亚楠话音未落,顾文姝已经探进半个身子。霉味混着铁锈味冲进鼻腔,她食指勾住边缘时触到团黏腻的口香糖残渣,半本日记被扯出的瞬间,墙皮扑簌簌落在她发间。

笔记本的封面已经褪色,亲蜿蜒的裂痕张牙舞爪,钢笔水泅开的墨痕混着血迹凝成痂。一旁许亚楠举着手电的手指节发白,光束扫过歪斜的字迹时,一股火气从心底涌起。

「九月的最后一场暴雨砸在地上时,她们掀翻我的铝饭盒,把死老鼠塞在我的饭菜里,把馊臭的校服扔进我的搪瓷脸盆,嬉笑地扯着我的头发,阿妈攒了许久钱买的洗发膏也被撬开倒在水池化开。我问她们,自己做错了什么,为首的张美玉却只是甩了我两巴掌。」

最后一笔用力地几乎要戳破纸张,似乎还能感受到少女落笔时的震颤,「十月七日晴,我栽进浮萍堆时听见岸上的哄笑,塘水灌进鼻腔的腥气比不过王丽华塞进我嘴里的死蟑螂,她的红色塑料凉鞋碾过我撑在淤泥里的手指,鞋跟上沾着我上周买的春娟面霜的包装。」纸页在此处突兀地蜷曲发黑,像是被某种粘液反复浸润又风干。「十一月二十日阴,厕所隔间的门栓被铁丝缠死时,我正攥着被剪烂的英语竞赛报名表。拖把水裹着烟头涌进喉咙的刹那,真的不想再坚持下去。可突象想起阿妈起早贪黑地干活,就觉得好对不住她。只要忍耐一下,等到毕业就解脱了。」

纸上泅着可疑的褐斑,钢笔尖划破纸背的裂痕宛如抓痕,最后半行字迹斜插进装订线里,写字人似乎已经完全无法控制住情绪。「十二月十日雨,为什么偏偏是我?她们用火钳烫我床褥时说这只是游戏,扇巴掌时也说是开玩笑,可我真的受不了了,是不是只有死才能解脱这一切!如果有一天我死掉,一定…」

那页狂乱的笔迹间似乎还能见到隐隐泪痕,语气间已带上隐约的疯狂。「五月十日雨,这是不是一场噩梦,为什么会是我?原来……」日记残页在颤抖的指间沙沙作响,后半段的秘密随着突兀的撕痕一同消失。顾文姝轻轻抚过那道参差不齐的边缘,若有所思。“这群王八犊子,家里送她们来念书就是欺负同学的?"许亚楠的拳头已经捏得咯吱发饷,额角的青筋暴起,“如果是我,一定宰了这群家伙。”许亚楠这话并非信口开河,从小信奉“谁的拳头大谁有理"的原则,只要欺负过她的,通通被摁在地上尝过她的拳头。大抵也是这样风风火火的性格,长大后才选择做了刑警,还蝉联通泽市两届比武冠军。

顾文姝挑挑眉不接话,只是将日记塞到证物袋。作为法医,她见过太多死亡,可每次面对这种缓慢崩溃的过程,依旧会感受到一丝钝痛。

有些人的命运不该如此。

市局办公室的空气总带着潮湿的汗味,青灰色烟雾在钨丝灯泡下凝成翻滚的浪潮。顾文姝靠着窗户,歪倒在椅背闭目养神,钢笔尖在案情报告上泅开墨点时,身后铁门发出生涩的吱呀声。

一道修长身影几乎是贴着门缝游进来,掠过前排时,带起的气流惊得几个老烟鬼的烟灰簌簌落在掉漆的搪瓷缸里。

“小顾法医躲在这儿孵蛋呢?"江周旋身跌进角落木椅,椅腿在水泥地面刮出刺响,与顾文姝的折叠凳之间堪堪留出两指宽的缝隙。汗珠顺着喉结滑进领口时,顾文姝嗅到他身上逸出的甜腻香氛,像是歌舞厅包厢里女郎们惯用的夜巴黎,混着薄荷的冷冽,怪异却诡异地和谐。像他这个人一般,浮浪表象下藏着锋利的刃。“江副,来根烟?"前排陈老鬼转身递来红双喜,烟蒂还沾着茶渍。江周瞥了眼顾文姝,摆手的幅度小得几乎看不见,一脸近乎于便秘的表情让老刑警讪让缩回胳膊。

看人来的差不多,盛律清轻咳了声,办公室里的嘈杂声戛然而止。窦原率先站起来汇报,他抓起笔敲了敲黑板,五张死者照片在绿漆面上晃出涟漪,后排心思乱晃的后生仔几乎反射性地挺直了腰杆:“先来说说学校这边的线。”

“死者的关系网已经筛了个遍,目前嫌疑比较大的是教导主任廖修白和数学老师孙文平。"窦原用笔尖戳着两人的照片,绿色漆面板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这两位同死者都存在情感上的纠纷,且互为不在场证明。证词就跟提前彩排好的一样,看似天衣无缝,实际却经不起推敲。”“根据案发当晚的宿舍的管理人员说,两人是单独一组巡逻,后续并未回合,所以两人离开时间也无法确定。学校和死者住的小区脚程快的十五分钟够来回,杀人分尸再销毁证据都来得及。”

“我有个问题。"江周突然举手,低沉磁性的嗓音像把薄刃划开喧嚣,“假如说这两人或者两人中的一人是杀害死者的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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