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第34章
张文斌赶到时,食堂东北角的方桌已然成了斗兽场。油汪汪汤汁在厮打中甩开五米远,番茄炒蛋混着炖得软烂的黄豆泼了满地,穿着蓝白校服的两人缠斗在一起,活像两条交尾的菜花蛇。“我操你大爷!“高个子少年抹了把鼻血,染红的手指在墙砖上拖出狰狞血痕。被他按在地上的男生突然翻身,却被推得一个踉跄,后脑勺磕得墙头"节约粮食"的标语牌嗡嗡作响,铁皮边沿的锈屑簌簌落下。周围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同学纷纷踩上长凳,拍着饭盆开始鼓掌,尖叫着起哄,甚至还有人用筷子打着节拍,唱起不成调的《饿狼传说》“反了天了!"张文斌的怒吼淹没在起哄声里,不知谁踢翻了消水桶,发酵的酸臭味裹着热浪扑面而来,熏得他险些撞翻餐盘。廖修白也赶了过来,抄起铁皮喇叭正要喊,突然被飞来的搪瓷杯砸中额角。一时间天旋地转,只能踉跄着扶住立柱。“都住手!“窦原粗粝的声音破开喧嚣,他单手钳住高个少年挥拳的手腕,拇指往尺神经一扣,那身蛮劲登时泄了。少年软着半边身子,哎呦哎呦地叫着。外头听到动静的老师都冲了进来,将一众人分开。原本还振臂高呼的捣蛋仔,瞬间像是老鼠见到猫儿。“又是你!"廖修白捂着伤口走到前头,揪住其中一人后领的手在发抖,皮鞋碾过满地饭粒发出黏腻的咯吱声,“王志明!你又在欺负同学,上周才记过,现在又在闯祸!”
“主任这可冤枉人了。"王志明脸上也挨了一拳,五官都痛苦地扭曲成一团,见到主任时,还是嬉笑地舔掉唇角的血渍。“您闻闻我这身消水味。”他故意晃了晃染血的衣摆,混合着油乎乎的菜汤,“他不长眼睛撞过来,新买的校服成这样了。就让他道个歉,也像哑巴一样。这事搁你身上,能不生气?”
“那也不能在食堂就打人!“廖修白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刚要发作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转头瞪向那个鹌鹑似低着脑袋不说话的小个子男生,心头火气更盛,“你叫什么名字?哪个班的?班主任呢?”
陈默始终低着头。他的校服已经洗得发白,袖口明显短了大半截,边缘都脱了线,隐约可见手腕的青紫痕迹。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时,这个瘦小的男生只是将头埋得更低,手用力地攥紧裤子的布料,指节泛出不健康的苍白王志明突然吹了个口哨,变声期的嗓音像只坏掉的小号,“他叫陈默,我们班的,班主任是祁老师哦!”
尾音拖得老长,眼神飘忽,语调还带着明显的揶揄。廖修白脸色涨红,刚想开口训斥几句,就听到一旁校长张文斌带着颤音的呵斥,“都散了!去上课!”校长的声音像一盆冷水浇进滚油里,瞬间炸得人群四散。原本喧闹的食堂眨眼间空了大半,只剩下狼藉的餐盘、泼洒的菜汤,以及面面相觑的三人。张文斌搓了搓手,脸上堆出歉意的笑容,眼角皱纹挤得像是揉皱的牛皮纸:“实在不好意思啊,窦警官,您看这事儿闹的”他语气里带着点讨好的意味,目光却时不时往食堂后门瞟,似乎急着脱身,“我待会儿还有会,要不然让”
窦原目光微沉,视线在校长略显紧绷的西装领口停留了一秒,又扫向廖修白欲言又止的表情,心里了然。他不动声色地递上台阶:“校长您忙,剩下的交给廖主任处理就行。”
廖修白一听,下意识想捂着头“哎呦”一声卖惨,可还没出声,就被张文斌一个眼风扫过来,硬生生把痛呼咽了回去。他喉结滚动两下,最终只是干巴巴地点头:“好”
窦原眯了眯眼,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唇角微不可察地扯了扯。这背后怕是有不少猫腻。
因着两公婆的关系像捆浸了煤油的干柴,见着火星子就噼啪炸响。为了避免出现全武行的场面,问话都是单独分开的。窦原推门进去时,陈秋桂低着头,长发散乱地垂在脸侧,如同坐沉稳内敛的山。听到门响,她猛地抬头,见廖修白没进来,瞬间点燃了心底的火气。“廖修白呢?"女人昂起脖颈,食指的金戒指格着桌面,像只炸毛的狸花猫弓起脊背。“那个杀千刀的去给狐狸精披麻戴孝了?”声音大得像在喉咙里装了支扩音喇叭,开口就带着掀翻天地的架势。窦原没接话,笔录本"啪"地摔在掉漆桌面上,震得顶灯忽闪两下。他拉开椅子坐下,屈指敲了敲泛黄纸页,“说说吧,你同祁玥到底怎么回事。”陈秋桂突然噤了声,粗短的手指绞在一起都要拧成麻花。窦原也不着急,慢条斯理旋开英雄钢笔,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节奏缓慢,却像倒计时般压得人喘不过气
审讯本就是场心理战,比的是耐心,所以窦原有时间等对方的防线溃败。“那个骚狐狸精……“许久之后陈桂香别扭地开口道:“就祁玥那娘们,当真死了?”
窦原撩开眼皮,打量的视线在陈秋桂的脸上逡巡,最后落在她刻意遮挡的手背上,“昨日发现的尸体,死亡方式和你三天前赌咒时说的分毫不差。”一股冷意从脚底板窜到后脖颈,汗珠顺着陈秋桂精心描画的细眉滑落,在劣质粉底上冲出一道沟壑,她猛地拍案而起,“放你娘的屁!我跟那死八婆话都没说过几句!哪个烂舌头的作伪证!”
“当天现场可有不少人,你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