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第33章
窗外蝉有气无力地嘶叫着,潮湿的热浪裹着咸腥的海风,从窗棱的缝隙钻进来,顾文姝一早到办公室就开摇头扇,老旧的三叶扇转起来“咯吱咯吱"地响,吹出来的风都带着烫手的热。
“师父,早!”
卓安平顶着蓬乱的短发踏进办公室,活像是台风过境后的榕树桠。年轻人把帆布包甩在藤椅上,顺势一屁股坐下,年久失修的藤椅发出“吱呀"的抗议声。他今天穿了件洗得发白的蓝衬衫,领口两颗扣子没系,露出被晒得发红的锁骨。看着确实狼狈,可那双眼亮得惊人,精神头十足。顾文姝用指尖摩挲着搪瓷杯沿蒸腾的热气,看着枸杞在滚水里舒展成嫣红的星子,不禁不感叹,到底还是年轻人。
“谢佳欣家属还没松口签下同意书?“顾文姝放下茶杯,杯底在办公桌上磕出清脆的响。
“您说这事闹的。"卓安平正弯腰在档案柜里翻找,闻言猛地直起身,举起个牛皮纸袋咧嘴一笑,虎牙尖抵着下唇“窦哥苦口婆心拿出妹妹仔的遗物同她说,孔祁更是讲故事讲到眼泪都掉下来,最后阿姨一句“我屋企个女最怕疼”,就直接走了。”
“还有窦哥都对付不了的人?“顾文姝挑挑眉,指尖无意识地在杯沿画着圈。窦原可是市局出了名的"窦铁嘴",干预审出身,无论是凶残至极的罪犯,还是不能自抑的家属,统统堵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下溃败,这回居然两次都铩羽而归走廊里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人还没到,大嗓门先撞了进来:“小顾法医,祁玥的尸检报告出了没?”
说曹操,曹操到。
窦原顶着两个青黑的眼袋闯进来,制服皱得像咸菜干,下巴上的胡茬已经冒出了青影,眼底的红血丝都要结成蛛网,上一起连环凶杀案时都没见过如此狼狈的模样。
“窦哥,你这是半夜做贼去了?“顾文姝起身倒了杯杯凉水递过去,“虽说案子要紧,可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这群老刑警糙惯了,一有案子就吃住在警局值班室,硬板床上将就一宿,第二天起来接着埋头苦干。但窦原今天的状态明显不同,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绝望的疲惫。
窦原接过水杯一饮而尽,喉结剧烈滚动着。“不是案子。”他抹了把脸,习惯性地要从口袋里掏出烟盒,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放了回去,"昨晚我家女仔高烧到40度,连夜送去医院,守到现在都没退烧。”他声音哑得厉害,说到最后几个字几乎成了气音。“我总算是理……”顾文姝闻到他身上飘来的消毒水味,混着隔夜的烟味和汗酸味,在闷热的办公室里格外刺鼻。她想起上个月在越秀公园遇见窦原带女儿放风筝的场景一一小丫头剪着可爱的苹果头,圆溜溜的眼睛瞪着他,小大人似得叉腰教训他不要拍烟。
“辛苦了。“顾文姝安慰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从一旁的抽屉里取出个牛皮纸袋,“初步尸检报告在这里,纤维和药物检测还要等化验室结果。出来后我直接送刑侦队办公室?”
窦原揉了揉太阳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下午我们去嘉元中学走访,盛队的意思是你跟着一起去,顺便去看看谢家欣的宿舍。几个大老爷们去翻女学生宿舍不合适,你带上新来的女警小李一起。”嘉元中学依旧矗立在满目灰尘中,红砖围墙爬满龟裂的纹路,爬山虎枯黄的藤蔓在热风中簌簌作响。可也仅仅一日,便像是苍老了许多,远远看去像是张像张久病不愈的脸。
校长办公室的门半掩着,檀香与霉味交织的气息扑面而来,像团黏腻的蛛网糊在鼻腔里。
老式吊扇在头顶吱呀转动,搅碎的光斑掠过张文斌油光发亮的额头,银边眼镜在绢布里来回打转,镜片上映着荣誉墙上斑驳的奖牌,暑气蒸腾,窗外蝉鸣更是叫的人心烦意乱。
“这么热的天,还劳烦各位跑一趟了,辛苦了。“教导主任廖修白起身时,白衬衫腋下泅出两团深色水渍。他托着茶盘的手指微微发抖,凉茶在玻璃杯里晃出细碎波纹,“这是陈皮老树茶,消暑最好不过。”“我们过来是了解一下祁玥的事情。"窦原屈指叩了叩掉漆的办公桌,开门见山,“祁玥生前可有异常?和谁走得比较近,或者是和谁产生过矛盾?”廖修白喉结滚动两下,“祁老师为人和善,和同事关系都不错,像是高一的小孙老师,教数学的的连老师关系都不错,至于同谁产生过矛盾,这倒是没有听说过。”
“听说她当过第三者?您能具体说说吗?"窦原突然截断话头,抬眼便撞见廖修白指节泛白地攥住桌沿,额角冷汗止不住往外冒。看样子便知道做贼心虚。
“我想这中间一定有误会,小祁在生活作风上,绝对是正派,不存在你说的问题。“校长张文斌站出来打圆场,“作为校长,这一点我敢保证。”“哦?是吗?"窦原反问道,犀利的视线扫过眼前表情各异的两人,随后丢给孔祁一个眼神。
孔祁原本不停记录的笔突然停下,抬眼目光也落在两人身上。这是预审惯用的小手段,突如其来的动作变化与凝视,能快速制造心心理压迫感。
“前几日,廖主任的老婆似乎找过祁玥老师,闹得很不愉快,当时全小区的人都见到了。"窦原注意到到廖修白右手无名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