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无伦次的说了太多太多的话,说的阿笙通红着脸跑了。
他焦虑而又煎熬,不知道他从小呵护的人儿是什么意思,又害怕恐慌于阿笙的拒绝和疏远。
若是,阿笙从此以后,远离了他,那可让他怎么活?
他辗转反侧,彻夜不眠。
好在第二日,阿笙就红着脸低着头,低低的应了他。
他欣喜若狂而又不可置信,若不是光天化日之下,他恨不得像是小时候一样抱着阿笙转上几圈。
禀了爹娘,挨了一顿狠打,等他能下床了,终于定了婚期,阿笙成了他未过门的媳妇儿。
看着眼前羞涩的小姑娘,他想,他得更努力才行,更努力的考科举,往上爬,只有绝对的权势才能保护的了他的阿笙。
不然终其一生,他都会提心吊胆,阿笙也会被圈进四方的小天地里,不得看见外面的景色。
那不是他想给予阿笙的生活。
他头悬梁,锥刺股,刮摩淬励,一路考了上去。
中了头名秀才,考了头名举人,风风光光的拿到了小三元。
志得意满之际,他准备带着全家一起上京赶考,他想的是,中是肯定会中的,中了之后许多的事情加上赶考的时间,他实在舍不得和阿笙分离太久。
等他中了,还是得接阿笙和爹娘赴京,那一路的颠簸和惊险,可不是说着玩的,到时候他分身乏术,不能亲自接人,岂不担忧?
还不如全部带去,放在眼皮子底下,才是最安全的。
京城贵人多,只要阿笙做好装扮,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何况阿笙乖软娴静,较少出门。
谁能想到呢,一时的大意,毁了一生的幸福。
原本的全家团圆共同奔赴美好生活,却偏偏让阿笙丢了命,让母亲疯癫至死,让父亲枯槁如木,让他一生都无法原谅自己。
刚刚考完会试,头晕眼花的从考场出来,就看见了落魄憔悴的爹和疯了一般的娘。
阿笙丢了!!!
就在自家院子里丢了!门是开着的,谁都不知道阿笙什么时候出的门!
时父时母报官之后,散尽钱财找了好久,也没找到任何踪迹。
他的脑子瞬间像是被重锤狠狠的击打了一下,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
他想晕,但是他不能。
连日的劳累让他根本顾不得休息,用尽了人脉去请人帮忙寻找,不眠不休中,甚至忽略了上榜的喜报。
也是在那一天,鼓乐齐鸣的那一天,他收到了阿笙的消息。
踉踉跄跄的赶到了城外的山沟里,他看到了目眦欲裂,撕心裂肺的一幕画面。
他看到了被野兽飞鸟团团围住的阿笙,它们在护着阿笙。
然而,是冰冷的阿笙。
他的阿笙,明明是笑着送他进了考场,再次见面,却天人永隔,躺在了山沟里,干涸的血迹浸透了全身和地下。
她躺在那里,没了呼吸,无论他怎么呼喊嚎叫,都没有再睁开眼睛。
那片红,如此刺眼,痛了他一生的心。
他疯了一般的嚎叫,在山林里,在野兽飞鸟的注视下,疯狂的发泄自己的痛苦和绝望。
他不信上天那么残忍,给了他光芒,却又很快的收回了温暖。
爹娘一瞬间就像老了许多岁,完全不接受这个事实。
娘疯了,抱着阿笙的棺椁,日日夜夜的哄着,宛如哄着幼时生病的阿笙一样,她睁着无神的眼睛呢喃:“娘的阿笙啊,娘再给你暖一暖,暖一暖,你就好了,就回来了……”
他爹的头发一夜白尽了,气若游丝的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精气神。
官府定义为失足掉落悬崖,是个意外。
意外这三个字,刺-激醒了他木然的灵魂。
他笑了。
他的阿笙那么乖,那么软,从不轻易出门,寥寥的几次出门还是在全家人的陪同下,她怎么可能一个人跑去城外的山上?
又怎么可能失足掉落悬崖?
多么荒谬的判决。
他不相信是意外,也不相信官府的判决。
他隐隐约约的感受到了其中的问题,有人害了他的阿笙?
动机是什么?怎么害的?为什么要害他的阿笙?
他从行将朽木的状态中回了过来,沉默的洗了脸,沐了浴,整理了仪容,给阿笙上了香,开启了闭门读书的日子。
殿试的日子到了,他沉着冷静的赴考,那铁画银钩的字迹勾勒着他的决心。
他拿了头名,中了状元,打马游街时,嘴角带着微弯的弧度,只有那双深邃的眼睛,犹如深不见底的寒潭,透着足以淹没一切的冷意。
他拒绝了所有的联姻示好,坚定的向着自己的目标前进,抛去当初读书时的初心,用尽了心机和手段,往上爬。
他成了一些人嘴里只会溜须拍马的佞臣,殊不知,他其实是帝皇手里好用的一把刀。
而只有当上了这把刀,他才能拥有绝对的权利,才能不受任何阻拦的去寻找真相,为阿笙报仇。
果然,随着他地位的提高,那些曾经闭口不言的蛛丝马迹,逐渐的透了出来。
他寻着线索,一点一点的摸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