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中域、天一城
清晨的天光还浸着墨色,青石板上凝着夜露未消的潮气。青阳街笼罩在白纱般的淡雾里,蒸屉掀起的白烟与晨雾纠缠着漫过屋檐,将天一学院朱红的东墙晕染成朦胧的水墨。街角的梆子声尚在余颤,卖朝食的摊子已此起彼伏吆喝起来:“新出笼的蟹黄包——““胡辣汤添辣子咧——“
“嚯!中域这包子跟咱北域真不一个路数!“少年明亮的嗓音劈开雾气,但见临街的八仙桌前坐着两个小山似的少年。左边身穿紫电雷纹短打的猛拍桌案,震得碗碟叮当响,蒲扇大的手掌里五个玲珑包子挤作一团,“瞅这精细劲儿,塞牙缝都不够!“说着仰头将包子囫囵倒进嘴里,肉汁顺着虬结的臂肌滑进护腕。
对座少年正把三个包子叠成塔往嘴里送,闻言鼓着腮帮子闷笑:“可不咋地!给俺家看门的大黄都...嗝!“话没说完就被饱嗝截断,噎得他抻直了脖颈猛捶胸口。两人腰间玄铁令牌随着动作叮咚相撞,隐约现出雷霆纹章。
“来喽——“店小二踩着雾水小跑而来,肩上扛着的柏木蒸屉足有半人高,热气扑得他眯起眼。待看清眼前这两尊铁塔般的少年,立时堆起十二分殷勤,搭着汗巾往包铜桌角一蹭:“二位可是北域雷家的公子?这麒麟臂、虎背腰的,咱整个中州找不出第二家哇!“
豹纹少年刚灌下半碗杏仁茶,闻言瞪圆了琥珀色的虎目:“你咋...咳咳!“茶叶沫子喷了满桌,惊得邻座老者慌忙捧碗后撤。蓝衫少年倒是乐得前仰后合,镶银护腕磕在青石板上迸出火星:“老哥你这眼力见儿,比俺家训鹰都准!“
忽然一声玉磬般的轻笑破雾而来。一身白色月纹长袍的少年执扇挑开雾帘,腰间双鱼佩与鎏金扇坠叮咚相和。他闲庭信步的瞥了一眼满桌狼藉,折扇轻掩口鼻:“早闻雷家儿郎食量惊人,今日方知传言尚谦逊三分。“随行的鹅黄衫少女慌忙扯他衣袖,却掩不住嘴角的轻笑。
“上官流云你给俺站那!“少年霍然起身,玄铁令牌当啷撞击在桌板上。蒸笼里袅袅白雾被劲风惊散,露出他眉间跳动的紫色雷纹,“说谁饭桶呢?有种掰腕子!“
月纹长袍少年头也不回,只听到一句“呵,想切磋,等你先进入学院后吧”。
“雷公子息怒,息怒”,小二拽住少年筋肉虬结的小臂。
“天一学院招生期间,整个天一城是禁止打斗的,否则不仅取消考试资格,还将驱逐出中域”
少年气呼呼的重新坐下嘴里仍然不饶人;“一个大男人整天拿着把破扇子,娘们唧唧的“
少年刚说完,街角传来辚辚车声,六匹雪驹拉着玄晶车驾破雾而来,车厢四角悬着的八卦样式的青铜铃肆意起舞。小二望着车架远去喃喃道:“诸葛家的人也来咯......”
临街凤仙楼飞檐下的铜铃忽然急响,三楼雕花木窗半启,金丝楠木窗棂投下的菱形光斑里,李承乾轻轻摩擦着手中长剑,剑身泛着幽蓝寒光。窗棂将他的侧脸分割成明暗两半,剑纹玄袍泛着丝丝凉意。他问道:“影家何时入城”,他身后老者上前一步躬身回应:“按影家的行事风格不会这样招摇,老奴所料不错的话,傍晚就会入城,毕竟明日就是天一学院的招生考试了”
李承乾继续问道:“散修中是否有出众者”
老者道:“暂无”
少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回府“。
少年刚踏入李府大门,一道传音倏然而至,“来我书房”,少年慢悠悠走到书房,紫檀香案上鎏金狻猊炉吐出袅袅青烟,将墙面上那幅素绢美人图笼得影影绰绰。画中女子广袖流云,眼角泪痣与李承乾眉目重合,他双手行礼道:“见过父亲”
中年人背着手并未回身,“承乾,明日就由你带领我李家儿郎进行入院考试,没问题吧”,中年人的声音不大,却透露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少年起身直视那渊渟岳峙的背影,淡淡道:“自然”
“我李家传承千年,一直是中州最强大的世家,在天一学院也不要落了家族风采,”
不等中年人说完,少年已经抬手行礼
“孩儿知道了,父亲如果没有其他吩咐,孩儿先告退了”,说完不等中年人说话就转身出了书房,
中年人并未多说,望着墙面上那幅美人图怔怔出神。
李承乾漫步在李府,脑海中突然响起了一个老者声音:“承乾啊,我觉得你父亲...”
“师傅,我意已决,不必多言”李承乾打断了老者的话,老者轻叹一声。
......
天色渐晚
天一客栈诸葛家族的客院内,羊角灯笼在穿堂风里摇晃,昏黄光晕漫过青衫少女的侧脸。她倚着雕花木栏,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栏杆上斑驳的桐油漆面,远处黛色山影间升起半轮明月,银辉漫过她腰间悬着的八卦青铜铃铛。身后传来瓷碟轻响,黄衫少女腮帮鼓动如仓鼠,芙蓉糕的甜香混着龙井清苦在空气里浮沉,黄衫少女咽下最后一口糕点,又灌了几口茶水,这才起身走到青衫少女身侧,挽着胳膊轻声问道:“若水姐姐,怎么了,不会是想家了吧,我们可得在天一学院最少待五年呢”,
青衫少女闻言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