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月白盘膝而坐,侧身闪躲,来人一招未成,便又抛出暗器飞向司马月白右耳。司马月白脚尖疾撑纵身而上,来人恼羞成怒,长剑于手中生风,纵身一跃,便立于书案之上,书案上宣纸纷纷洒洒落在地下,脚尖回旋处,宣笔稳稳竖在皂靴之上。
转笔通,疾势流,藏头点,落笔烹。
司马月白并无半分惊异之色,云雾听得响动,跃门而入,见是王爷一袭夜行衣立于屋子之中。云雾欲躬身行礼,王爷便打个手势,于云雾弃之这繁缛礼数,云雾转而侍立在司马月白身侧。
司马月白的母亲乃是王爷的姑母,这般亲近缘亲,犹如相隔天涯海角,一面之见,却是难上加难。
司马月白疏神微怔,竟不知心中盘算着何事。云雾低声道:“庄主所为何事,竟如此出神。”
司马月白一粒丹药捻于指尖,弹指之间便已落在王爷怀中。
司马月白见王爷迟疑,便淡然一笑道:“既然王爷信不过月白,不如将解药还给月白如何?”
司马月白轻咳道:“天色已晚,王爷还是请回吧。解药服下三日之内,体内毒气便可祛除。”
云雾迅即为王爷倒上一杯清水,伺候王爷喝下,云雾弯下身轻拍王爷胸口为其顺下气息。
司马月白抿嘴一笑道:“王爷这般伶牙俐齿,只怪王爷太过心急,口齿未动,未曾窒息方叫一怪。”
王爷方踏下台阶一步,屋子里便传出司马月白声音。似夜里呼啸而来的劲风,强悍凶猛。
王爷身子一颤,司马月白言辞似黑夜中幽怨猿啼,叫人心生颤栗。
王爷叹气道:“初秋之夜,竟这般凉气习习,无妨。”
“夜里喝茶,同树上啼叫的猫头鹰有何分别?只怕你年迈体弱之时,牙齿早已脱落,不如月白也同那猫头鹰般在树上啼叫,倒还省下这上等的好茶。”
云雾嗔怒道:“这点心着实可怜,竟被你吃的这般琐碎,云雾吃不得,月白亦是留着下酒吧。”
云雾登时回转于身,忆起适才王爷的异常,登时知晓这其中玄机。
司马月白喝下一口清茶,惆怅道:“紫苏山庄必有一劫,弟子们尚不知情,我司马月白不可对不起他们,同我一起承受这场劫难,有我司马月白一人足矣,不可再葬送无辜人的性命。”
云雾忽地惊道:“月白,适才你怎可将解药赠予那人,你好生糊涂。”
“本庄主赠予那人亦是毒药,不出两个时辰,那人便会七窍流血而亡,月白只要想到蔺四海那张阴险嘴脸,便当真想废了他武功。”
司马月白微微一笑道:“王爷岂是江湖之人,武功当然不作数,况且以王爷性子,身旁自是高人护其周全,王爷最是惜命之人,怎会于这黑夜里以身犯险。”
司马月白悠悠说道:“只有在你身前,月白方是那个无忧无虑之人。”
一切因果,皆有报应。
侍从疾步入得厅堂,躬身行礼道:“掌门,少主回来了。”
侍从转身退下,进入厅堂之人,正是蔺嵩。蔺四海见儿子气宇不凡,神色平静,定是为他出尽了风头。
蔺嵩心中虚亏,唯恐父亲怪罪自己乃无用之辈,未能杀了司马月白。
蔺四海欲弯下身来搀扶儿子,却猛然间见儿子耳蜗中涓涓流出玄黑色的淤血来。
蔺四海身形晃动,司马月白所用之毒太过毒辣,蔺嵩此番潜入紫苏山庄,必是受这毒蛊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