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衡,字问津,周朝六大神捕之一,行五,刚二十岁。
城内已入宵禁,静得可怕,月光将巷道里分割成平行的阴影,未干的石板路泛着微弱寒光,飞虫掠过,激起涟漪。
顾衡倒吸一大口气,冷风如有实物般冲入肺腔,一股酸麻劲儿顺着后脖子直冲脑瓜皮。
“别,别开这种玩笑,大晚上的。”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顾衡心里已经相信对方不是人了,毕竟,刚刚他在顾衡背上,好像根本就没有重量!
墙阴下老和尚如魅影般一动不动,诡异氛围更是让人双股打颤。
“这的确是奇事,但也算你我的机缘,贫僧法号勿言,小友虽周身无炁,但面容俊秀,伶牙俐齿,想必就是传说中风流的沉香神捕,顾衡捕头吧。”
顾衡扶着墙根慢慢站起身,强行挤出个笑容,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不对,万一他会修仙,没准也能让我感觉不到体重吧?
“少唬人了,你怎么证明自己不是人?”
“我所在之地与阳界虽不相同,也并非地府之类,只有心含怨气方会存在于此,这也是贫僧这半月来才知晓的,虽然这里与现世事物重叠,但我们这些灵体,是无法触碰金银之物的。”
说着勿言将手伸向顾衡的金牌,手掌竟直接穿了过去。
变戏法是吧!
顾衡还是不敢相信,眼睛瞪得溜圆。
“我这真是活见鬼了?”
“施主说笑了,我定然不是鬼魂一类。”
“看不出来你还挺会安慰人的。”
“但也确实是奇事,按理说,不可能会出现你这种情况,除非,你并不是顾衡,而是通过某种秘法以灵体侵占了他的身体。”
顾衡心思一动,勿言说的虽不是全对,但是跟穿越的意思的确差不多。
这方世界诞生至今,从未出现过顾衡这样的人,灵界好比另一世界,绝不可能一人同时可以观测到两边的世界,更别说,用一副身躯同时存在于两边,勿言摇了摇头,叹道。
“你能存于两界,或许并非好事。”
勿言双手合十,低头诵起了经文。
好事坏事,暂时顾衡无从考虑,毕竟眼前要紧的是自己灵魂外泄的问题。
不过为什么勿言在身边,我的灵魂便不再外泄呢?
“你之前所说,身上邪念被我吸走是什么意思?”
“贫僧也不是很清楚,刚刚你我二人靠近时,我意志内的邪愿残念被净化了许多。”
原来如此,所以是因为吸收了他的邪念,才导致我的情况好了些许,虽不清楚原理,但只要是能帮我锁魂,就是万幸。
“顾施主,还请务必帮助贫僧。”
勿言毫无预兆的跪倒,顾衡连忙伸手去扶。
其实对顾衡来说,目前的情况不能算是勿言单方面有求于他,他何尝不是有求于勿言呢。
“不必如此,在下若是能帮上忙,自当尽力,有何所求,还请明示。”
“其实,贫僧也不清楚。”
顾衡薅住他的领口准备来一个反手背摔。
“施主莫要激动,我也是第一次死啊。”
两人还在拌嘴,旁边院落里传出犬吠,远处街道上提灯的打更人敲击锣面.
景色飞转,城墙,树林,江河湖泊。
......
上京城,某处宅院。
月光自窗洒入屋内,空气中尘粒轻飘,烛台上飞虫小憩。
一人影盘坐在榻上,闭目而息,纹丝不动。
飞虫惊醒,朝人影而去,眼看就要撞上,却骤停在半空,似有一堵暗墙阻隔。
榻上乃一男子,白发随意束在脑后,一恐怖的陈年旧疤自前额斜划向左脸颊。
他周身炁流涌动,但仅凭肉眼极难分辨。
忽地有婴儿呓语之声自男子身上传出,仔细端详,男子腹部由能量绘出一小孩儿形状,此刻正在酣睡,可爱至极。
不知怎的,窗棂上积了许久的灰尘洒落,院中水缸泛起涟漪。
男子怀中婴儿猛地睁开眼,那眼神分明不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
一股磅礴的能量瞬间钻回到男子体内,飞虫落地,了无声息。
紧接着,男子缓缓睁开眼。
“它的气,怎么会?!”
......
“顾捕头,我们先去县衙找一找最近的卷宗吧。”
“我是微服私访你懂不懂啊?要是能亮明身份,我至于从青楼跑吗?”
顾衡有些来气,如今虽然说他和勿言属于命运共同体,但对方的确是不把自己当外人,开始安排起工作了。
“其他人又看不到你,你自己进去找不就得了。”
“贫僧无法翻阅书卷,况且我也进不去那种地方。”
勿言微微合眼,继续说道,“存放灵位,供奉佛像,或是官府一类的地方,我都无法踏入。”
呵,设定还真严谨啊。
“而且,我也离不开这座城,贫僧猜想应该是我不能离死亡之地太远的缘故。”
顾衡摸了摸下巴,眼下要是帮助勿言,只能自己去拿卷宗,但又不能亮明身份,这几乎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