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晨数到第三千七百次羊绒被的褶皱时，听见床垫深处传来金属摩擦的钝响。那声音像极了老座钟垂死的喘息——先是细碎的啃噬，渐渐凝聚成连贯的咔嗒，仿佛有无数微型齿轮正在枕芯里啮合。
“不是幻觉。“林晓晨的掌心沁出冷汗，指尖擦过发条表面的暗红锈迹。那些纹路分明是活物般的血管，顺着金属纹理蜿蜒爬行。她突然想起昨夜张伟醉酒后反复摩挲婚戒的动作，那个镶着碎钻的指环，此刻正在月光下折射出齿轮状的棱角。
“警告：检测到生命体征异常。“机械女声带着电子管杂音，“执行记忆清除程序。“林晓晨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她看见自己的童年记忆在视网膜上快速闪现：六岁生日那天，张伟送给她银色音乐盒，旋转的发条上刻着“致我的小齿轮“。此刻那段记忆突然扭曲，音乐盒变成了手术台，张伟的双手沾满荧光液体。
“它们在找宿主。“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晓晨转头时，张伟站在月光投射的窗棂间，手里握着把造型古怪的扳手。他的左眼是义眼，虹膜纹路由精密齿轮组成，“你母亲当年逃出来时，把最后的加密芯片缝在你的襁褓里。“
“这是家族的筛选机制。“张伟的扳手突然刺穿镜子，飞溅的玻璃渣在墙上组成钟表图案，“每代人都要在二十五岁前找到伴侣，用对方的基因重启时间线。“他扯开领带，露出锁骨下方嵌着的金属片，上面密密麻麻排列着林晓晨的指纹。
“快走！“李薇的声音从手机里炸响。林晓晨在张伟扑来的瞬间抓起手机，屏幕上李薇的视频背景变成诡异的暗红色，她举着块液晶屏，上面跳动着张伟办公室的监控画面：数十台老式座钟正在同步倒转，钟摆上挂着婴儿的襁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