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铜炉里的龙涎香在海风中碎成齑粉，李世民踩着满地珠玉碎片走向偏殿。宦官们捧着玄色甲胄跟在身后，甲叶相撞的脆响惊起檐下栖息的夜鸦。他望着铜镜中那张苍白清瘦的脸，指尖抚过赵构眉骨处的淡疤——那是当年磁州逃亡时被金兵所伤。如今这具身躯虽弱，眼底却燃烧着不属于赵构的烈烈烽火。
“岳飞。“李世民开口，嗓音里带着久经沙场的沉毅。青年猛然抬头，眼中的惊诧一闪而过——官家往日召见武将，总是躲在纱屏后，今日竟这般直面相对。岳飞的心跳在胸腔里擂鼓般作响，他想起三日前在军营中听到的传言：官家在温州行宫摔碎了药碗，怒斥太医开的方子比妇人的脂粉还要绵软。此刻眼前的帝王，分明带着他在《孙子兵法》里读到的“上将军“气度。
“金人孤军深入，中原义士四起。若陛下挥师北上，臣愿率敢死之士直捣黄龙......“岳飞的声音如裂石穿云，震得殿角的铜鹤烛台微微晃动。他的思绪飘回汤阴老家，母亲姚氏在他背上刺下“尽忠报国“时，针尖入肉的刺痛与热血的温度仿佛还在。那时他便立誓：要让黄河水洗净胡尘，让汴梁城重见天日。
“陛下三思！“秦桧的声音尖细如裂帛，“杜充决河已让百姓生灵涂炭，此时北伐，恐重蹈覆辙！“他的思绪飞回靖康年间，汴京城破时，他亲眼看见金军将宗室女子像牲口般驱赶，赵恒皇帝被铁链锁着跪行。从那时起，他便认定：与金人议和才是生存之道。
秦桧浑身发抖，官家的眼神让他陌生又恐惧。他想起去年苗刘兵变时，陛下躲在船底瑟瑟发抖的模样，此刻这双眼睛里的锋芒，分明是他从未见过的。“陛下难道忘了苗刘兵变？武将坐大，必生祸患......“他的声音里带着哀求，仿佛在劝一个玩火的孩童。
岳飞上前一步，拳头重重捶在胸口：“陛下若信得过末将，末将愿为前驱！“他的眼中燃烧着近乎狂热的战意，仿佛已看见金军在岳家军的铁蹄下溃败。李世民望着他年轻的面庞，恍惚间看到了当年的尉迟恭——那个在玄武门之变中为他浴血拼杀的猛将。
秦桧蜷缩在殿角，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望着官家与岳飞的身影，心中泛起刺骨的寒意。他想起在金国时，金军统帅曾笑着对他说：“南朝皇帝若有你十分决断，我们何苦南下？“那时他以为赵构会是个听话的傀儡，可此刻的帝王，分明要打破他精心构筑的求和美梦。
岳飞在军营中来回踱步，手中的《平戎策》被汗水浸湿。他想起临行前母亲的叮嘱：“莫要学那纸上谈兵的赵括。“此刻他却觉得，官家的转变让他看到了真正的明主。他抽出佩剑，在沙地上划出金军的布防图，心中盘算着如何联络河朔义军，如何利用黄河天险。
当晨光刺破海面时，李世民登上观海楼，望着港湾里旌旗招展的战船，忽然想起长安太极殿前的玄甲军。海风掀起他的衣摆，露出腰间褪色的箭囊——那是长孙皇后亲手所绣，此刻却属于赵构。他轻抚箭囊，仿佛能感受到妻子的温度，心中的战意愈发炽烈。
远处传来悠长的号角声，那是韩世忠的水师开始操练。李世民凭栏而立，望着海天相接处翻涌的云层，仿佛看见千军万马正踏浪而来。他轻抚着缺失指甲的右手小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赵构的软弱，终将在这具身躯里灰飞烟灭，取而代之的，是让四海臣服的天可汗之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