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选出来两匹好的,给你我一人一匹,你是哥哥,你先选吧。”李曜推拒了一下:“你是弟弟,我让着你,你先选。”于是李晟牵走了那匹黑马,给他留下了一匹白马。李晟邀请他上马跑一跑。
皇家的儿子们六岁起便开始学马上功夫。
溜溜马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了。
李晟骑着黑马在场上跑了两圈。
李曜也骑上了他的白马。
可才跑了半圈,便猝不及防惊了马,他被发了疯的马甩落在地,马蹄子从他头顶上擦过,在他肩上踏了一脚。
换做以往,太子落马,总有人大呼小叫一窝蜂似的涌上来嘘寒问暖。可那一日,马场周围冷冷清清,没有一个人上来护着他。十几双眼睛都在冷眼旁观,期盼着他下地狱。直到他曾经骑过的一匹老马奋力冲破了马厩,奔到了跑马场中央,将他护在身体下。
足足有两刻钟,才有侍卫慢吞吞的去将他救下来。李晟眼神阴鸷的盯着他,像一只索命的恶鬼。当天夜里,御膳房送给李曜的膳食是一只烤马腿。拼命救他的那一匹老马被活活砍断了四肢,绝望而死。他病了一场,发了一场高热,醒来后终于见到了皇上。李曜手中攥着母后留下来的一只朴素珠钗,坚持爬下床,向皇上叩头,道:“父皇,我见着母后了。”
皇上静静的注视着他。
他说:“母后抱着我哭,她说她心好痛,要将我一起带走。”那天,皇上牵着他的手,又把他领回了紫宸殿。那天,宫里流了很多血,演武场的侍卫和侍从死伤过半,李曜常住紫宸殿,再也不与其他手足亲近。
宋秋瑟问:“所以紫宸殿的那些年,你过得舒心吗?”李曜避而不答,道:“我是皇上最满意的继位之人。”还是没有问出来。
宋秋瑟有些气馁,不过今日他肯说这么多,也算是让她窥见了他一点真心。他们互相依偎着,没有任何绮念的度过了这一夜。在太子的有意造势下。
宫里宫外很快有了传言。
一一“太子殿下偶遇故人,太子妃妒意大发,当成为难那女子,夫妻俩回东宫大吵一场,还砸了许多东西。”
不管事情的真面目究竞是怎样,反正这事传到旁人耳朵里时,就是这么一副面目全非的样子。
宋秋瑟去了一趟撷英宫。
沈贤妃早已从李暄妍的口中得知了那夜事情的经过。宋秋瑟来时,沈贤妃递给他一封信,说:“来,看看这个。”宋秋瑟接过来,问了一句:“这是什么。”沈贤妃到:“郑氏送进宫里的信,给我的。”宋秋瑟大略通读了一遍。
这竟是一封认错的信。
郑红叶在信中言辞恳切地向沈贤妃认错,承认自己当年愚昧,她请求进宫来见沈贤妃一面,叩谢她的恩德。
李暄妍在窗外跳脚:“她想进宫?做梦吧!我早就放过话,她若是能踩着宫里的一根草,算本公主无能!”
沈贤妃挥手,无视女儿的大呼小叫,对宋秋瑟道:“你怎么看?”宋秋瑟将信折起,放在桌上,说:“她认错,我是不信的,恨这种情绪搁置得久了,只会越来越浓烈。她恨我,也恨你。”沈贤妃点头:“我当时就是因为看透了她眼里的恨,所以才决定放弃她。其实不该放她入裴家门的,她要是做一个庶民,会安稳许多。”宋秋瑟皱起了眉,似乎在思量什么。
沈贤妃问:“你想到了什么?”
宋秋瑟迟疑道:“其实我不太相信这世上会有人重诺到如此地步,尤其是这些门阀世家,在他们的眼里,政治立场甚至比血脉亲缘更重要……我心里想了很久,与其相信裴家是重情重义的人,不如相信他们与裴红叶之间有别的东西拉扯。”
沈贤妃也皱起眉:“你说的很在理,我当初也有想过,但是,浔阳侯一家都已经伏诛,郑氏成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她能有什么价值呢。”宋秋瑟也想不通。
或者说她没有确切的证据来证明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她敲了敲眉心:“罢了,以后再说吧。”
沈贤妃命人把那封信拿去烧了,说:“郑氏的身份入不了宫,以后不要再提她了。”
明姑姑接了信,点燃烧在了香炉里。
沈贤妃又提起眼前的事:“你的名声不太好了,可有应对之法。”宋秋瑟摇头:“且由他们说去。”
沈贤妃不赞同:“你如果不解决这件事情,宫里会有麻烦找上你的。”宋秋瑟:“此话怎讲呢?”
沈贤妃淡淡道:“太后的病好了。”
太后被那条蛇吓出来的病已经快要养好了。宋秋色在刚大婚的时候曾去慈安宫请过安,可那时太后正病着,没见她,也传话给她让她不必再白跑。
如今,太后的病好的也正是时候,正好能赶上这场热闹。沈贤妃:“太后一定会以此为借口,宣你前去解释,你要提早想好应对之法。”
宋秋瑟心中对李曜的怨念又深了一层。
她叹气:“好吧,我想想。”
回到东宫,闻鸢向她禀告:“王妁今日又去昭鸾宫了。”宋秋瑟看向西边小院的方向,问了一句:“王娉呢?”闻鸢回道:“在屋里好生待着呢,自从太子殿下将她迁出来独住,她好似安分了许多,与王妁也冷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