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抬起一张苍老的脸,银白相间的乱发中,那双细小狭长的眼睛此刻瞪的老大,里面燃烧着熊熊的复仇烈焰,刺目惊人。
她嘶哑着嗓子,一字一顿的说道,“民妇听闻公主及驸马一家在此,民妇一家的冤案和公主一家有关,还请大人请公主、驸马以及叶青青上堂!”
县太爷一懵,不是,现在的苦主都这么刚吗?这衬得他刚刚那副面貌多胆小软弱啊~
有点丢人~
见县太爷犹疑,李婆子冷笑一声,说道,“大人去请就是,我保证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若有虚假,让我全家上下冤魂不安,永世不得投胎!”
身后围观的吃瓜百姓瞬间嗡了一声。
“这多毒的誓啊,看来这婆子说的是真的了!”
“这誓说的太重了,她就不怕祖宗震怒?”
“全家都被灭门了,她还怕啥,估计是豁出去了吧。”
古人信奉鬼神,这话说的就重了,不说围观的百姓震惊,就是县太爷也脸色一凛,刚要说话,李婆子就张口-爆了马甲。
“民妇的相公乃是驸马爷和那外室叶青青的亲舅舅!我乃他们的亲舅母!往日公主和驸马成亲之后,也曾见过我几面,就算民妇现在变了些许,想必,驸马也不会认错了舅母才是!”
舅母?!
县太爷一惊,这是又牵扯到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来,他头疼之余,去看师爷,只见师爷手下笔墨不停,头却点了两下,这是让他去请的意思了。
县太爷苦笑一声,既然已经下了决定,那就不能退缩了,只能暂时休堂,去请公主一家。
府衙就那么点大,堂上发生的还是那么惊悚的大事,县太爷去请之前,早就有公主府的下人,惊慌失措的去报了信。
姝华公主这几日守在儿子的身边,看着儿子痛苦的模样,恨不得以身替代,往日的荣华端庄都散了,满目憔悴,眉间紧紧的蹙着,形成了一道深刻的褶子。
陡然间听见这个消息,整个人都懵了,眼前一黑,身子一软,手上的药碗“啪叽”摔在了地上。
她简直无法想象这个消息的存在!
碧荷和冬卉焦急的架住了姝华公主瘫软的身子,嘴里劝解道,“公主莫急,此事不知真假,莫不可乱了方寸!何况,公子和驸马如此相像……”
说到这里,碧荷和冬卉都住了嘴,她们对视一眼,眼底带着震惊和惊恐。
对呀,自小开始,公子都和驸马长得像,就是不怎么像公主,若是硬要找,那就是尖下巴这块长得像公主了,其余的哪哪都不像!
当时没觉着,现在想来……
尖下巴和那个叶青青的也很像啊!而且,现在想来,不仅是尖下巴,还有……
碧荷和冬卉能想到的,姝华自然也能想到,而且她还想的更多更久。
比如,长风和叶青青的亲昵,比如和自己不像的地方,比如叶青青和驸马的奸-情……
她刚刚接受了驸马蒙骗了自己多年,和叶青青暗度陈仓,偷情苟且的真相,准备好好给这对狗男女一个教训。
下一刻,就被这个惊天的炸弹轰的满目疮痍。
她真的无法接受,眼前照顾了十几年的儿子不是自己生的,若是真的如此,那她岂不是个笑话?!
她的心怦怦跳个不停,脑中嗡嗡作响,她茫茫然的觉得,自己需要一个真相。
她无法接受养了十几年的孩子不是自己的。
那要是不是自己的,那自己的孩子在哪里?
冥冥然中,姝华公主根本没想到,自己的潜意识里,竟然已经有了几分相信那个消息。
姝华公主睁了睁眼,面带复杂的看着眼前昏迷在床榻上的儿子,刚刚震惊的眼神瞬间变得坚定起来,她咬着后牙根,挺直身子,语气冰寒的说道:
“给本宫一杯浓浓的参茶,扶我去堂上,本宫要亲去问个明白!”
“把那对表兄妹带过去!本宫要知道他们这对狗男女到底有什么秘密瞒着本宫!”
碧荷和冬卉对视一眼,满脸的无措:这是要变天了啊!
师爷忙的满头大汗安排了座位,姝华冰冷着眼神坐在高位,江鄢和叶青青是被抬着扔到了堂上。
“哎呦!轻点!”,江鄢抱怨着,从叶青青的身上滚了下去,被打板子的地方疼的要命,没有好医好药的用着,他的伤口到现在还鲜血淋漓的。
这一丢之下,险些让他疼的昏过去。
叶青青也没好到哪里去,脸色苍白,气若游丝,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昏昏沉沉,茫茫然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是哪?
江鄢和叶青青还沉浸在全身撕裂般的疼痛里,完全没顾得上身边的环境,耳边就传来一个阴恻恻的声音。
“江鄢,青青,还认识我这个舅母吗?”
舅母?!
江鄢和叶青青一个激灵,下意识的转头去看,李婆子撩开头发,从怀里掏出一个打湿了的布巾,仔仔细细的擦干净了脸。
粗黑的底色被擦干净后,露出一张泛黄憔悴的脸庞来,那张脸上,皱纹横生,眼睛狭长,鼻梁微塌,人中一颗嫣红的小痣醒目而清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