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念奴听了一愣,忽然想起九皇叔赵构那双洞若观火的眼睛,和嘴角那一抹看破不说破的淡笑,手上的动作停住了。 朱琏美目流转,“小奴,那老九论才论貌,可不比左大人差,你不会心动了吧?” “皇后娘娘,你说的哪里话!”崔念奴立刻坐正了,“别忘了,我现在可是谌儿,您的儿子。 九皇叔那样看我,是因为他真把我当成了谌儿罢了。” “你确定?”朱琏看她嘴犟,噗嗤笑了出来。 崔念奴给你下个决心,“当然。我与子慕已有婚约,虽然暂时不能成亲,但我们总会在一起的。 再说,谌儿的安危最重要。 我之所以私自前往,也是想多一重保险。 但是不知为何,官家为何会对此大动肝火?” 崔念奴毕竟不是赵谌,在强迫自己变成赵谌的同时,已经很难把自己置身事外,通观全局了。 又挨了赵楷一顿教训后,崔念奴悻悻回了东宫。 刚一进门,就被卷着飞身而起,落到了屋顶上。 “你……有话好好说,这是作什么?” 崔念奴看清左子慕那张俊逸的脸庞,满腹牢骚已经平息了一半。 左子慕按她坐下,小声道:“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吗?” 崔念奴终于放下了戒备,把头歪靠在他的肩头,沮丧道:“我只是想让自己做得更好。” 左子慕很是心疼。 语气也柔和下来,“小奴,你知道官家最怕什么吗?” 崔念奴不假思索道:“怕皇位不稳,百姓不安,朝堂不太平。” 左子慕轻笑出声,“你呀,亏你还扮演他的儿子,你也太不了解你的父皇了。” 崔念奴道:“难道不是?” 左子慕娓娓道来,“在这个世上,可能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官家。 他做事谨小慎微,绝不做无把握之事,谋求皇位,不过是他在得知赵桓无意继位后临时起意的。 早前王黼等一众大臣怂恿他,他也只是按兵不动。 王妃三番五次去东宫试探自己的姐姐和皇太子,也是她擅自行事。 直到金兵踏破城池,围困太原,直逼开封,他才下定了决心,要接下这个烂摊子。 他的志向不在皇位,只在于皇后和皇太子。” 崔念奴缓缓抬起头,逐渐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所在。 她喃喃道:“九皇叔还不知皇后的身份……这也正是官家不许他继续追查此案的原因?” “没错!”左子慕叹了一口气,“他受伤后,连康王府都没有回去过……你说你,还主动去招惹他? 康王殿下看似毫无争心,但他的城府之深尤其是你我能堪破的! 小奴啊,官家之所以让你待在东宫,不只是为了谌儿,也是为了整个大宋。 就算到时候真有意外发生,大不了官家学一学太上皇禅位,随便找一个继承人,自己带上心爱的女人孩子逃之夭夭。 可这样一来,这么多年的计划岂不是都付之东流。 纵观天下,还有谁能比官家有魄力,把大宋带上一条奋起的道路呢?” 崔念奴惊得一身冷汗。 她做赵谌的日子里,脑袋都秀逗了,完全没想到这一茬。 只怪云九,当时拿一些模棱两可的话一激她,她就不由自主地跟着这思路跑了。 要是放在花月楼,面对这样的质疑,她大可以抡起鞭子,教他做人。 可自从入了东宫,她一身的血性就被封印了。 不知不觉地就把自己逼上了如履薄冰的境地。 或许,是那次与朱琏深入沟通之后吧,反正她也记不清了。 保家卫国打天下本是他们男人的事,可她摇身一变,从一个迎来送往的末流女子端坐东宫,还真有些不适应。 这一时间乱了方寸,教她好难再适应。 坐在东宫的屋脊上,抚摸着手边的吞脊兽,崔念奴望着废墟上正在起来的一座高楼,微微叹了一口气。 左子慕循着她的目光望去,瞬间明白了她的心意。 于是安慰道:“小奴,这件事一了,我们就成亲。什么花月楼,什么东宫,都与你我无关。” 崔念奴闻言,眉梢一挑。“少来!那皇城司呢?” 左子慕嘴角微勾,“那个……官家说了,交给云九统领,我就做个贴身侍卫,倒也清闲。” 崔念奴垂了眼睑,良久才道:“不早了,你该走了。今后行事,我会谨慎的。” 左